上次三朝回门,苏老夫人欲塞两个婢女入宫,苏远矜还未开口拒绝,顾秉清便以太子妃与那两人不甚亲近为由拒了。

    当时苏远矜便有所怀疑,她这一世并未同顾秉清言及辅国公府任何,倒是前世顾秉清却知道辅国公府中她信重的婢女仅晚月一人。

    只是苏远矜之前见过跑来监视的蒋成涛,心想是蒋成涛报上去的也未可知,因而并未妄下定论,只想着找了机会再试探一二。

    永宁殿现下燃的香乃是苏远矜自己照着前世的方子制的离幽,正是上辈子她为了顾秉清忧思过重所致的头疾研制的。

    她昨夜为了看顾发热的顾秉清熬了一宿,白日里补眠的时候晚月便取了安神的离幽来点上。

    如今顾秉清突然问起,苏远矜心下有些防备,面上却作出一幅不甚在意的样子道:“只是些寻常的香料罢了,殿下若喜欢妾吩咐他们多燃几回便是。”

    顾秉清适才因苏远矜久久不提沐浴安寝,知道她如今定是千百个不愿与他同榻而眠的。可他昨夜起烧后才记起了前世种种,便是厚着脸皮赖在她殿中也不愿走,这才没话找话问了那句。

    可话音刚落,瞧见苏远矜一时惊疑又很快遮掩过去的样子,顾秉清几乎立时便后悔了。

    这香他如何不记得,前世知晓了子立母死一事与他母后之死的真相,他几乎不分昼夜、事必躬亲地理政。如此这般自苦,后头他便患了头疾。

    彼时苏远矜为了能教他轻松几分,查阅了几本厚厚的医书典籍,又与典药所的众位太医请教了数回才制出这香来。他用了几回,虽不至治愈,但头疾之症确实消减了许多。

    若说刚忆起前世时,发现苏远矜对他的态度不同还只是怀疑,如今再次闻到离幽的味道,顾秉清心下更加确定苏远矜定是也像他一般记起了前世诸事。

    这认知教他心下更沉,听完苏远矜回话,顾秉清极快地反应道:“原来如此,此香香气幽微却能静心凝神,不知可有名字。”

    他当然知道这香名离幽,可他也知此时最好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先打消了苏远矜的疑虑才好。

    见他似乎真的只是对这香感兴趣,苏远矜便道:“回殿下,只是照着典籍随意配的,并未取名。”

    顾秉清本以为他装作不知,还顺势赞了这香的好处,按常理即便是客套,苏远矜也该说给他取些去用的。

    不料她回完那话便闭了口不再言语,顾秉清算盘落了空,又不好张口讨要,便只好借口沐浴直接去了内殿。

    心下却忍不住想,前世她特意为他配了日日点着,他也没念着珍惜一二,如今却是想要也没了。

    这边晚月眼见太子入了内殿,从旁稍稍上前两步,低声对苏远矜道:“小姐,奴婢留意了,太子走后她特意去换了身衣裳,还托下面一个打杂的小太监到梅园摘了几枝红梅来。凝冬姐姐回去换鞋袜时见她正摘了一朵在发间摆弄,只是不知为何却没戴在头上。”

    听完晚月的话,苏远矜一时没说什么,凝冬倒是在旁补充道:“奴婢不敢说谎,当时奴婢一进去她便将花从发间匆匆拿了下来。”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一眼,都知丝雨如今真是心大了。

    太子前些天接连五六日没来永宁殿,殿中伺候的宫人面上不显,心下却有着隐隐的担忧。大婚还不足一月,若太子与太子妃失和,永宁殿众人谁也落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