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瑜冷静得不像个痛失双亲之人,他与军师一道定了最佳行军路线,拟在立秋前兵临洛阳。

    较之成瑜,成烨倒更失魂落魄几分,他屡次想要解释,成瑜却忙得一个字都来不及听,他好不容易才把人拦下来。

    “阿瑜,你和我说说话吧,说什么都可以……不要再谈军务了……”成烨几近哀求,可成瑜只是瞧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轻声应道:“臣不难过,殿下。”

    “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成烨终于,后知后觉到,成瑜日前素衣为谁而着,原来……原来更早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

    成烨忽然泄了气,他不知该看向哪一处,只低声问道:“我是不是很可笑……”

    这一路来,是成瑜为他步步谋局才走得这般顺畅,无论发生什么,成瑜都先下手为强,就连他以为成瑜会因为这事伤心,成瑜也早就知道了。

    乃至成瑜与朝臣密谈,都避讳着他,倒让成烨有些恍惚了。

    夺嫡之事,他本以为会杀出一条血路来,哪知成瑜替他荡平前路,帝位如今唾手可得,成烨心下却有几分发空。

    “阿瑜……”成烨喉间干涩,“这究竟是你的天下,还是我的?”

    成烨算不清这功劳,成瑜闻言却是愕然抬眸,忽而跪拜道:“瑜永为臣下。”

    这一瞬,成烨忽然明白,他心空在哪一处。

    成瑜和他距离太远,又或许,从未走近过。

    “……阿瑜,我不是要问责你……”成烨神色恍惚,“我只是忽然觉得,我们离得好远……”

    成烨终于意识到。

    从一开始,成瑜就什么都不会跟他说,更不会对他表露情绪,既无开心,也无难过,他是恪尽职守的七王妃,是遵循教义的瑞王世子,唯独不是他成烨的妻。

    他想起初见时自己对成瑜的羞辱,那一巴掌力道太大,砸得成瑜当场跪跌在地,又想起最初时,成瑜的生涩鲜活,到后来,被他磨得温和寂静。

    成瑜如今的模样,分明是被他一手逼出来的。

    成烨恍惚着,胸腔闷痛阵阵,而面前挺直跪立之人,复拱手拜道:“请殿下,兵围洛阳,肃我大盛之风。”

    成烨踉跄着后退两步,浑噩看向不肯起身的成瑜,他现在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