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例行鞠躬后,雷蒙德对斧嘴鸟女王说,“在我见过的所有女性领袖里,您是最亲民、最平易近人的……”
女王翠丝特·红喙抱着一枚红色的蛋,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您一定是在说笑吧。”
但雷蒙德没有开玩笑,也并非出言讥讽。自从走进这间屋子,他对翠丝特·红喙就只有满心的钦佩和同情。
这间外形似茧的鸟巢建在王座平台的斜上方,金色的树干从房间中心穿过,环绕树干的是排成阶梯的弧形支架,其上铺垫着柔软的干草和木屑,颜色各异的巨大鸟蛋静静地躺在上面。
几只女性红羽斧嘴鸟站在一排排支架之间,有的正用湿润的毛料擦洗鸟蛋,有的将手轻轻放在蛋壳上检查温度,再根据不同的反馈为之增减干草草垫。
翠丝特·红喙穿行其中,时而附身贴近这些蛋,对它们悄声低语,时而把它们抱在怀里,轻轻抚摸。
如果没有那一身金羽和头顶的王冠,她似乎就像个普通的鸟蛋看护员。
这里应该是孵化间,或是某种储蛋室。雷蒙德如此猜测。
“那些蛋……”他指着一排集中堆放的绿色鸟蛋,颇有光泽的外壳显示着它们刚刚接受过照料,“黑喙长老口中那些‘劣等’蛋,您也会费心照看吗?”
女王点点头:“是的。而且我从来不认为它们是‘劣等’,也不认为它们要为我们族群的衰落而承担责任……它们是,魔法衰竭的受害者。”
雷蒙德瘪了瘪嘴,心想:可惜那位黑喙长老不这么想。
他很快又发现,房间角落里还摆放着部分白色的蛋。
“我以为只有金、红、黄、绿以及一些黄绿杂色的蛋。”他走向那些与众不同的白色鸟蛋,“白色的是什么?”
“那是……注定无法孵化的蛋。”女王满面潮红地轻声说,“虽然这个比喻不是很贴切,但是用普通禽类的标准来看,白色的就是……未受精的蛋……不论是否……”
翠丝特·红喙支支吾吾解释原理的模样就像新婚的少女。
“总之,每个月,雌性斧嘴鸟都会排出……我是说……产下部分白蛋。”
“魔法生物真是奇妙……”雷蒙德说着,轻轻敲了敲其中一颗,“一般会怎么处理呢?就这么摆着吗?”
女王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忧伤且绝望的神情看向了绿色的那些蛋。
“哦——原来是这样啊……”雷蒙德立刻懂了,“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明天,那位黑嘴黑心的长老,就会把绿色的蛋和白色的蛋一起打破?我猜一定是为了造势吧……真够狠的。”
女王的表情看上去就像要哭出来了。
“这一次,黑喙长老甚至打算……”她顿了顿,艰难地说出后面的句子,“打算在明天的盛会上……砸碎几枚黄绿混色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