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能今年十四岁。他的证件上写的是十二岁，但实际上是十四岁。当他还是个婴儿时，顾氏父母就像甩手掌柜一样把他丢给了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又因为生了病而行动不便，天知道他怎么在这种环境下长到这么大。
国家规定了七岁上学，但直到九岁时，顾能还在乡下玩泥巴。如果不是顾爸顾妈从哪里听说入小学可以领助学金，估计顾能还没能上学。国家还规定了超出入学时间违法，最后顾爸左看右看已经九岁还个头矮小干瘪瘦巴的顾能，嘀咕半会“反正差不多，就愣年纪不对”，领着顾能来到街后小巷子里一家破烂店面，在那里分烟抽烟，跟办假证的老板寒暄半天，又答应分三分之一的助学金分给老板，才给办下了假证。
顾能还记得那屋的味道，一股烟熏和男人体臭味里，竟嗅出水墨纸张的幽香，让他在头晕目眩中感到一丝对读书的憧憬。这味道让他记得，哪怕回家一路上顾爸都骂骂咧咧，他依旧沉醉在那股幽香里头。
他要上学了。
而现在他十四岁了，又站在了这间店面前。他环视这家店，比他记忆中更小更破，旧门经年无修摇摇欲坠，开关时发出难听刺耳的吱呀声。屋子里是熟悉的臭味和墨水味，一瞬间把他拉回九岁的那个午后。他晃晃脑袋，推门进去。
「打印东西？」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干手头的活了。顾能视力很好，盯他一会，发现他是在刻章。估计这个老板已经不认识他了，不过没走错地方，他心吊得高高的，半天才开口。
「…我听说这里能办假证，我想做个东西。」
他攥住口袋里的红包，冒的汗浸湿了。「顾家那小子？长这么大了我都快认不出，你爹欠的钱还没还呢，放你这小子来找我？」那老板看他一眼，起身把窗帘拉上了。屋里变得更暗、更逼仄，好像有危险的气息包来。但少年强自镇定，执拗地瞪着他。
「我爸欠的钱跟我没关系，我想办假的体检单，你就说能不能办，我有钱。」
十四岁少年的声音还青涩，说这番话引得老板哈哈大笑。笑完了，他桌子上的活计都收好进了抽屉，给顾能拖了张木椅，叫人坐下。顾能坐下后，老板也止了笑意，盯着他脸看半天，看得顾能心里发毛。
直到顾能被看得快敲案起来走人了，老板才点起一根烟，嘿嘿一笑：「双雌体？」
这句话直接引炸了顾能，他好像被击中什么开关，猛地站起来，一双星目瞪圆了怒视老板：「不干你的事，你能办就办，不能办拉倒。」
「别急，急什么。办能办，我嘛，就是有个要求。」
顾能看着这个一语戳穿他秘密的悠哉悠哉的男人，内心既有惶恐，又有担忧，还有恼羞成怒。但能谈就好，只要他不直接去举报自己就有得说。于是顾能又坐下来，等他的后话。
老板慢悠悠地吸口土烟，吞吐半天，等到顾能坐立不安，身上要被灼出个洞，才道。
「给我玩。」
「什么？」
「——给我玩玩。我老好奇双雌体的身体，你也别担心，我只看看，不真刀实枪，你不吃亏。」
「滚你的！」顾能想都不想就怒骂道。
「别急嘛，你要是去找别人帮忙，别说帮你了，直接举报上去可是不少钱。如果不是我认识你爹，谁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