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那一张苍白如雪的脸,哑婆的心下意识轻颤了一下，手指轻抚上向歌的脸颊，见着对方双眸里染上一种执着和倔强，随即她的手又放了下来。
向歌看着她的动作,忍住心里逐渐放大的疑问,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等待着抚养了她十几年的婆婆告诉她真正的真相。
有那么一刻儿,回忆从常年的安隐中徐徐打开，在血淋淋的往事面前，没有一个人可以逃避，就连哑婆也在所难免。
“你出生的那一晚你父亲就通过电话告诉了我,待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一张从马来寄回国内的照片,上面是你的满月相。”
那些看似漫不经心地片段，于今夜回想起一幕幕来，绕上心头的不仅仅是掺杂着血泪的本家，还有她自己数十年守着的秘密。
哑婆再次抬起眼看着沉默地向歌,她面色平静地等待着一个尘封许久的秘密重见天日,那里有她的执着、勇敢、孜孜不倦地滋养力量。
“然后我便慢慢地看着你长大，无忧无虑的向家小歌儿，天真活泼，聪明可人，直到你父亲传来急信告诉我蠢蠢欲动的湘西向家是绝不甘心一直做个外家,他们有野心取代避世没落的本家。一开始我们觉得本身同根生,一脉渊源而来的向家，怎会做到赶尽杀绝的份上，可是向云涛还是动手了，他动手抹杀掉本家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宗熙,本家里那些跟你父亲不同心的势力将向云涛的亲子掳了回来的那一刻起，你们本家与湘西向家这笔债就彻底铸成了。”
哑婆苍老的声音中诉说着一个掩埋了许久的秘密，向歌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着，她的拳头渐渐握紧了，强忍着冲动继续等待哑婆说下去。
“这个时候你父亲便预测着本家留不住了，唯一能保的就是你了，于是他在出事之前把象征着本家家主的蛊王给了你，由此，让你成为真正的黄泉引路人。”
哑婆的目光明明灭灭，仿佛在布满悲戚的双眼里汇聚着千言万语，她迫切地想要把所有交代给向歌，也想要真正的保住她，保住唯一的本家血脉。
“什么是真正的黄泉引路人？”
向歌动了动嘴唇，发出了一声下意识地颤音，仿佛愈演愈捕捉不到其中的隐秘，让她生出了一种意味不明的错觉。
“自古楚巫鬼戏代代相传于向家，但这其中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跳出鬼戏，真正祭奠着往生亡魂。”
“每一代本家的血缘会出现一个拥有特殊气息的人，依靠着先天的不同，便能继承上一代家主的血脉，进而才能与巫蛊合为一体，合为一体才是真正的黄泉引路人。”
顿了顿，哑婆看着满脸大惊失色的向歌道：“黄泉引路人的资格，一代中只有先天气息的那一个人才有资格继承，上一代是你的父亲，这一代便是你，你身体内的巫蛊从你父亲往生的那一刻起，在蛊王的认知里你便是新一代黄泉引路人，所谓蛊王不灭，你便不死。”
“蛊王不灭，我便不死……”
向歌眨了眨眼睛，忍住流泪的冲动，只感觉胸腔里挤出一种强烈地窒息，让她下意识大口大口的喘气。一道裂痕从记忆里震撼袭来，洗刷着她一如既往的认认真和了解。
“蛊王不灭，我便不死……”
电光火石间，向歌突然想通了自己在梧川的一系列遭遇，被埋在八尺地下的时候她的的确确是死了的，死后重生也是真实的发生过，不是她命不该绝而是因为她的身体里有着父亲的蛊王，正是因为蛊王存在着她的体内才能让她得以涅槃归来。
“所以，我的父亲是为了保我，才放弃了生的可能？”
似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向歌任由视线逐渐被眼泪模糊，却依旧倔强地在重影中看着哑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