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见她催促,谢枝初感觉自己被冷水浇了一头,无奈苦笑。
帐篷已经搭好,进门便有水盆,左边是燃着点点暖火的火盆,右边放着一张大床,瓜果都放置妥当,木桩挂着谢枝初随身的佩剑,还有不知从哪儿抓来的麂子肉正放在火堆上烤。
一股肉香味儿弥漫开来,谢枝初拔出一根肉骨头,送到惊绝面前,惊绝看着眼前已烤焦流油的肉,黄色的油脂顺着谢枝初的手指流到掌中,肥腻的脂体还兀自冒热气,惊绝忍不住面露难色。
她并没有伸手去拿,反倒推开谢枝初的手,坐在椅子上沏茶:
“我不饿,世子快些脱衣吧。”
谢枝初只好放下烤肉,净了手,接过惊绝递来的茶盏,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过了半晌,两人大眼对小眼,都是疑惑之色。
谢枝初问道:“你不会伺候人的吗?”
惊绝扯了扯嘴角,僵在手上的茶杯放下又抬起,犹豫道:“我平常也是要奴婢伺候,自然....不会伺候人。”
她就算是去猎场,也是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皇帝宠爱她,臣民爱戴她,出行也由三十匹骏马拉轿,仅比皇帝少十匹。不知为何,雍朝皇室正统血脉最后只剩了她和她父亲,若不是最后母亲生了弟弟,只怕皇位也该到她手里。
这届臣子把天下为私看得要比男尊女卑更为重要,她是隐藏在朝堂之后的储君,因为她是唯一的天子血脉,男帝女帝都好,只要最终牢牢握在一姓之中,朝臣就不会有意见。
惊绝将重拾的旧忆抛却,如今她沦为人臣,刀俎鱼肉,得先求生,再谋权。
她站起来走到床边,手指覆上谢枝初的软甲,谢枝初只觉得背后涔入了森森凉气,冰冷的指温从衣襟皮肉传到骨里,直到指尖戳到他脖子的血管处,他才冷得一哆嗦,想起之前惊绝一刀隔开几个刺客的咽喉,下手狠戾、绝情、一刀致命,他急忙站起身来。
衣服却才脱到一半。
谢枝初突然有些不敢看她。见他这么大反应,惊绝皱着眉,不知道这世子怎么这么别扭,真是比她还难伺候。
惊绝只得又问道:“世子不是让我脱吗?你又站起来干什么。”
想起刚才自己的窘迫样,谢枝初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心里咒骂几句,自己好歹也有过无数女人,又不是不经人事,怎么如此矫情。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自己快速脱了外袍,露出上身,慢慢坐在惊绝身旁,警惕的留神惊绝的举动,
谁知惊绝只轻描淡写扫过一眼,就道:“湿疹而已,我去跟你找些草药,你不碰不挠就行。”
说完就起身,谢枝初什么事都没做,心急得一扯,手指正好拉到惊绝的腰带,大力的将她扯过来,伴随来的,还有如银光一闪,直如门面的短箭。
“小心。”
谢枝初急忙侧过脸,那箭锋只离他几寸,却割裂了他的皮肤,射到后面的木桩上。